那路灯下的年轻人闻声抬起头，迎步向前，露出点笑。
“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
衍宁上前和他一握手用力拽过简单拥抱，算是打了个好友间久违的招呼。
张舒怀，外交部高层。
和衍宁曾是大学同学兼好友，后来也算同事兼线人。
虽然年轻但很受器重，家里长辈当年是骑马过的草地，能力强又和衍宁关系不错，便直接分配负责和十九局配合联系，等这个任务挺过去就是真的平步青云了。
“三年，确实好久不见。”张舒怀看她，挑了挑眉，“大晚上还要戴墨镜？”
“嗐，我这不是习惯了。”衍宁勾下墨镜挂在领口，将之前进会所的黑卡递还，“喏，你的东西。”
“这么快就还？我以为你要多薅我几顿饭。”
张舒怀笑道。
将黑卡随手放进公文包外侧口袋，没有多问。
反而是衍宁主动道：“你是想空手回去，还是让我给你汇报点东西？”
“反正都会有拟定报告，何苦再劳你说一遍，再说有些事我没权限知道，你就先别打擦边球了。”张舒怀轻叹，“你这性子，我都没想到十九局的局长会是你。”
“我性子怎么了？能力够用，哪一次任务我没完成。”
“能力够强，资历也够。”张舒怀揶揄，“但也不是没有更好人选，何苦让个流氓地痞性子的刺头当局长？”
“去你的，好意思说我刺头？哪次在学校里胡闹没你的份？”衍宁笑骂，“咱俩一个卧龙一个凤雏，谁也别埋汰谁。”
张舒怀也笑起来，不知想起什么又平静，低声道：
“陨石的事情我基本了解了，听钱老说我们无法排除人类的灭绝，或许陨石灾难过后，有另一种生物在我们的星球上占主导地位，这可以成功地适应气候变化。
“这担子很重，本来想着外面这么多年你回来就能轻松轻松，退出一线养养老，没成想还是得东奔西走。”
“大哥我是二十八不是八十八，养什么老？”
衍宁轻嗤，还有心情开玩笑：“再说新生物？三体人吗？”
“你真是……难怪上面领导说你来挑担子一定不会出错。”
张舒怀笑了下，有点无奈，干净又书生气。
衍宁：“嗐，我天生诙谐。”
张舒怀摇摇头，又想起什么，笑道：“不过上次我去纽约参加会议，温莎女公爵还托人问我您的消息，想知道您的绝症治好没。还有格兰大校，虽然现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但依旧很想和你再来一次完美轮船约会。还有俄……”
“哎，停，打住。”
衍宁服了，这次轮到她无奈了。
“他们不是想跟我再续前缘，是都想一枪崩了我。
“我窃取的情报，最轻的也是让对方损失上百亿，人家要的可是我这条命，明明是刀光剑影的事，怎么你一打趣，就这么桃色呢？”
张舒怀霎时肃然，温声道：“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衍宁也是随口一说，太严肃把她搞不会了：“额……”
“还有，多谢你。”
周围清净，张舒怀说得也诚恳：
“要不是每次有足够的情报作为底牌，涉及到的国际谈判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进行，你获取的情报给国家争取了非常可观的利益，也让我们外交部轻松了不少，非常感谢。”
“……得，感谢我收下了。”
衍宁抓了抓下巴，突然笑道：“不过你不是回答了我成为局长的关键原因吗？”
“什么？”
“——是信息啊。”
衍宁眯眼抬起头，平静而有力回答。
夕阳余辉褪去后头顶已黯淡下来，道路两旁大厦如同巨型齿轮紧紧耦合在一起，棱角分明的楼框天台将天空齐整割裂，在梦幻晚霞中渗出一种冰冷的秩序感。
“领袖是心脏，政府是大脑，其余部门是维持整个国家运作的细胞，资金、粮食等基础供应是血液，国防和劳动力是肌肉，政策法令规则的修订、发布与执行维护网是神经，这些东西构成了我们对外强有力的国际话语权，对内的谨而慎的社会保护力，以及在各个层面维护和争取国家利益强有力的底气，而这些保证美好与安全的运行系统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庞大缜密的信息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