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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不知秦月淮还有个兄弟,这些年来,他也从未见过他那个兄弟,秦月淮说他无亲无故,莫非……人已故去?

    李娩听他语气讽刺,反驳道:“我不曾派人追杀过你与小八郎。”

    秦月淮冷嗤一声,他岂能信她?他母亲前脚被汴京府尹带走,后脚追杀他们的人便出现,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谁信?

    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秦月淮手中利剑的剑尖指向李娩,“下来。”

    这动作一出,李娩的随从再不等待,手中长刀一下狠厉地朝秦月淮劈来。他身形魁梧,力大无穷,劈来的力道迅猛,若是寻常武力,势必难以抵挡。

    李娩看着眼前一幕,心中默默提了一口气。

    只见秦月淮后仰空翻,同时利剑斜刺,在人往后撤的同时,将剑直冲刺来,他动作迅捷,力道威猛,猝不及防迎难而上,李娩的人根本无法来得及躲,彪形大汉的碗粗手臂就被他用利剑刺穿,随秦月淮利落收剑,他的手臂上顿时鲜血汩汩。

    大汉自然不甘心,再次提刀而劈。

    但秦月淮身姿灵敏,剑势实在迅速,如此两回回合,短短数息之后,那张笑佛已是占据上峰,李家寨的人心骇无比,以为是个文弱书生,却不料是个中高手。

    大汉大喝一声,再次举刀。

    秦月淮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尽,面具下的唇勾了笑,“承让了。”

    话毕,一道寒光印脸,只听“啊——”一声痛呼,水中跌落几根手指,长刀落在半空,被秦月淮接住,他使用对方的武器,一招使出,李家的那人得了个身首分离。

    李娩惊愕失色。

    如今的秦七郎,竟是如此狠厉。

    地上的血痕随着雨水冲刷而蜿蜒,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血液的味道,今日第二次问这般味道的孟长卿侧脸,看到夜雾蒙亮中,雨水如珠落,秦月淮一身白衣湿透,手中剑入鞘,缓缓朝马车走,行走间一派闲然。

    至近前,秦月淮看着李娩,笑得温柔,“可以说了么?”

    李娩早失力跌坐在车辕上,心中一阵觉得不甘如此,又一阵觉得数年缠绕着她的噩梦终将过去,她即将解脱,她闭目,轻声:“你要听什么?”

    秦月淮躬身靠近她,直视李娩,“你为什么害我娘?她待你,不好么?待你李家人,不好么?”

    秦月淮的声音起初带着笑,说到后来,变得阴沉。他此刻痛彻心扉。

    李娩却只看着他的面具,伸出手,像他小时候那般,想去抚摸他的脸庞,“七郎,让我看看如今的你,我死也瞑目。”

    秦月淮轻笑一声,“莫这般装模作样。”

    李娩遂就垂了手,眼睛看一眼不远的孟长卿,叹息一声,“我也是身不由己。”

    她声音艰涩地重复:“世子,不管是信不信我,我……都是身不由己。”

    秦月淮低目,看着自他出生起就对他百般呵护的这个母亲的女使,一种悲哀从心底涌起。

    他哑声:“我娘客死他乡,尸骨未还,你这个元凶这会却告诉我,你当初身不由己!你能有多么身不由己,才能让视你为亲人的我娘身陷囹圄、生不如死!”

    天边一道闪电袭来,噼啪一声,响起了永兴十二年的第一声春雷。

    雨滴从天上不住落,将秦月淮面具上、衣袍上因斩人首而沾染上的痕迹冲刷着。他身影在寒风中愈显寥落,血水从他衣袍而下,淋至脚底,他又似阴曹地府来的修罗。

    脸上是笑佛,心里是恶魔。

    他的痛苦,将他活活撕扯。

    孟长卿看着秦月淮的侧容,此时此刻,生起更浓烈的一抹,他如今愈发靠近这位好友的感觉。秦月淮的伤痛,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可比之秦月淮,他那点情绪算得了什么?

    孟长卿走过去,伸手搭上秦月淮的肩膀,问李娩:“可是有我娘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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