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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希珠再点头,听孟长卿又问:“你往前怎不感兴趣?”

    说到这事,蔡希珠便不愿同他说实话了。

    她并非是往前不感兴趣,而是蔡裕一直不愿她钻研医术,她偷偷看医书被他发现后,蔡裕直接将它们收入柜中上了锁。蔡裕说医者的手艺不像别的手艺,医术不精者,只会害人不浅,她没有这样的天赋更吃不了学医的苦,他不愿她行差就错。

    蔡希珠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爹爹换了想法,如今又肯让她学医了,但这些父女之间的私事,她自然不愿朝外人讲。

    她只敷衍孟长卿道:“人的喜好本就是会变的。”

    话出口,她忽觉这句话也能一语双关,便又补了一句:“许多我往前喜爱的东西,这会都不喜爱了。”

    孟长卿嘴角微抽。

    一时竟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曾被她喜爱过。

    他自诩一向在女人堆中游刃有余,不想竟有一日,面对一个小娘子难以反驳任何。

    蔡希珠说完话见孟长卿不再言语,便就又坐了回去,垂目继续推着自己的药碾。

    她眼睛紧紧盯着药材不再四处瞟,倒不似在自己家中,而是仿若去了陌生人家中做客。

    她手指上的力道重了又重,浑然不觉,这味药已因她过度碾压而变得比以往细腻许多。

    孟长卿也不走,见蔡希珠回去继续忙活着,长腿迈了几步,行去了石桌边,他也不落座,只将臀部虚虚靠在桌边,晃着手中扇子,静静看着蔡希珠研磨。

    蔡希珠余光瞧见他杵在那,手下更重了些。

    *

    这厢的二人一派安静,而屋内,空气显然沉凝了许多。

    沈烟寒很快就明白了秦月淮特意让她进来的原因。

    房门关上后,秦月淮朝蔡裕郑重其事拱手:“秦氏七郎,愉,多谢蔡公救命之恩。”

    他忽然说真名,沈烟寒双眸一瞠,一下看向秦月淮。

    秦月淮若有所觉,依旧弯着腰拱着手,补充:“若非二月被蔡公所救,愉如今早是白骨一堆,蔡公于愉而言,堪是再生父母,请受愉一拜。”

    蔡裕看着就要行大礼的秦月淮,连忙一把搀扶住他的手肘:“不必跪拜。”

    他同时心中生疑:秦七郎本在痊愈时便朝他施过礼道了谢,并且又命人给他送来了丰厚的诊金,大可不必冒着被清水村村民识别出如今齐状元身份的危险,亲自来此一趟。

    他看了看沈烟寒,不信秦月淮是专程为了朝她解释才来的。

    蔡裕狐疑间,被他搀住的秦七郎顿了顿,而后直起了身。

    他本温雅的面容一下严肃,染了几分威严,气势冷冽地直视蔡裕问:“蔡公为何不能受我跪拜?”

    这样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一出,连沈烟寒都察觉出了几分异样,她本身聪慧,想起今日秦月淮出现后蔡裕的表现,不由自主想到一种可能。

    下一刻,她的猜想就从秦月淮口中得到证实,秦月淮问:“蔡公,你本就知我的真实身份,是么?”

    沈烟寒瞠目,脱口而出:“这怎可能?”

    连她这个日夜相处的枕边人都不知秦月淮的真实身份,蔡裕不过就在清水村见过秦月淮寥寥几回而已,又怎可能知晓?

    可蔡裕的表情却太不寻常了,他在听得秦月淮的问话后,面上的神色发僵,看着秦月淮的眼神十分复杂。

    秦月淮继而笃定道:“蔡公是从汴京来的。你明白沈夫人故去的原委,你清楚知她所服用的药,是大内的秘密药方。你还识得我,身份便应是与皇家密切。”

    沈烟寒听着秦月淮的条条分析,心中震惊:小小一个清水村,竟就出现两位背景复杂的人物。

    而蔡裕沉默,没答话。

    秦月淮又道:“若是我没猜错,蔡裕并不非你的真名,你本姓虞,是前相公、岐国公王圭的外孙婿,李三娘子李昭是你的夫人,李四娘子李清是你的妻妹,而如今的相府夫人王琼、齐国公夫人王璋,都是你夫人的表姐妹。”

    蔡裕深提一口气。

    他是想过秦月淮会猜到他的一些身份,却没料到,他早已对他了如指掌。

    若是对他如此了解,想必,他为何离开汴京,他应已经知晓了罢。

    这一刻,蔡裕不由心中发沉。

    一旁的沈烟寒虽不知汴京的虞家究竟是何等人,但她知道权势滔天的王家。既然蔡裕是权贵世家王家人的女婿,他为何要在此隐居?尤其是他还有个视为眼珠子的蔡希珠,他若是公开身份,就凭着是王家的姻亲,蔡希珠的未来岂不是更光明?

    她看了眼蔡裕,不解问道:“为何要隐姓埋名?”

    秦月淮没甚笑意地笑一下,幽幽道:“或许是因,他身后背负着深重罪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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