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Norns黎明的星火 > 第六章 文字是理解世界的方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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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立刻像触电一样跃起跳到行军床上,他长着一张俊俏干净的脸庞,褐色头发盖住额头,脸部表情变化出卖了内心恐慌。

    这一幕立刻吸引了活动区其他流放者注意,纷纷停下手边假装在忙的事情,屏气凝神关注着居住区违和的举动。

    罗伊娜没有在意别人目光,询问是否可以坐下后,没得到对方同意,就大方地坐在了行军床边。青年年龄应该比她年长几岁,然后举止反应却像个孩子。

    “你好,我叫罗伊娜。”她主动伸手表达善意,可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战战兢兢地回以握手,警惕之情稍有松懈,“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得到答案,她注意到行军床前挂有铁板,上面写着“奥德杰”三个字,可能是这张床主人的名字。

    “奥德杰?”

    青年点头表达肯定,罗伊娜没有介意对方不愿开口说话,毕竟遇见突然搭讪的陌生人,无论谁都会保持距离。

    “我来自距离布列达布利克堡垒非常遥远的地方,那里四周被坚固石英城墙包围,守护着城民安全。两条主干道分布在都市中心,两边有许多灰蓝色屋顶建筑,是座令人幸福安心的小镇。”

    罗伊娜开心地叙述起生长的故乡,她注意到青年被自己的故事所吸引,瞳孔变得有了神采。

    “我选择邮差这份职业,专门为人们寄送信件,有时候是同一座遗迹都市里的两人,有时候会从其他遗迹都市寄过来,比如首都格拉兹海姆,最远还收到过帕尔雷遗迹寄来的长途信。这些信件虽然都很薄,里面就放了几张白纸,但叙述的内容却无比沉重,记载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思念和羁绊。无论命运如何、出生在哪里,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守护和争取自己的幸福。”

    罗伊娜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每当谈及邮差时各种琐事,总会有说不完的经历和故事。每封信件都会成为谈资,而她记性又特别好,始终把这些温暖故事铭记于心,过目不忘。

    青年渐渐成为倾听者,不仅是他,甚至那些带有敌意的流放者们,也加入到聆听行列。洞窑内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托莉雅的轻微鼾声此起彼伏。

    当提到借宿杰奥夫妇家时,奥德杰特别变得激动起来,他拿起床头柜上白板,在上面用黑笔书写文字,展示在罗伊娜眼前。

    诺欧通…白板上只简单写了三个字,却承载着青年瞳孔中无尽的期待。

    “没错,这个小镇就是诺欧通,你怎么会知道?”

    奥德杰起初高兴于自己猜对了小镇名称,突然便潸然泪下,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张老照片,里面是一对中年夫妻抱着年幼男童。罗伊娜忍不住惊呼出来,照片里中年夫妻不是别人,正是杰奥夫妇。

    “难道奥德杰先生…是杰奥夫妇不幸夭折的孩子?”

    青年轻轻点头后,收回照片重新放入柜子内,默默把白板上三个字擦去,神情痛苦而凄凉。随后无论罗伊娜如何追问,他都没有继续回答任何问题。

    “别再问了,奥德杰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

    代替青年回答问题的是不知不觉间靠拢过来,那群原本躲在活动区的流放者。

    ————————————

    奥德杰五岁时离开亲身父母,这是城邦律法中,规定遗迹守护者留在原生家庭的最高年限。一旦超过五岁却拒绝送往布列达布利克,孩子将贬为流民驱逐出遗迹都市,父母则以悖神者名义入狱。

    当时身处圣都的杰奥夫妇在遗迹担任仆人工作,侍奉阳衍圣女日常起居。芬布尔之冬毫无征兆得降临后,他们跟随雷克斯逃亡至偏远小镇诺欧通,儿子则被圣都扣押,发配至堡垒。

    当时奥德杰还是正常的活泼男孩,然后经历一系列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悲剧后,他变得沉默寡言,加上遗迹守护者严酷到近乎残暴的训练压迫下,最终失去语言能力,成为一名后天性失语者。

    这种身体缺陷自然无法从布列达布利克堡垒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奥德杰遭到淘汰后,追随其他流放者逃出黑牢,窝藏于横断山脉内。很多人同情他的遭遇,却没人真正帮助过他,大家都自身难保,又何尝有能力怜悯弱者。

    “他们没有忘记你,那个离别二十年之久的孩子...”

    罗伊娜诉说了更多杰奥夫妇的近况,包括夫妻两人时常挂在嘴边那位夭折的孩子,以及特地留下的阁楼房间。奥德杰突然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写起密密麻麻的文字来,完成后塞给了她,手指向背后邮差包不断点头。

    “想让我把信件寄给他们?”

    罗伊娜出于职业规范和礼貌,没有主动打开阅读,她细心地将白纸整齐折叠,塞进一个空信封内。

    “这份委托,诺欧通邮局一定送到收信人手中!”

    这番举动立马在洞窑内引起轩然大波,越来越多的流放者聚集到邮差少女身边,委托寄送信件给故乡的家人。

    他们大多幼年时便离开了父母,许多连家人姓名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故乡是哪座遗迹都市。其中有格拉兹海姆、金伦加、津利...区域几乎覆盖了整颗诗蔻蒂星球。

    “你们的信件委托一定会按约送到,即使记不得家人姓名,也可以通过当地邮局帮忙寻找线索。”绿色邮差包很快鼓了起来,罗伊娜费力得背在身后,胸有成竹地许下诺言,“除了送信外,各位可以考虑迁移至不算太远的格拉兹海姆,那里已经…”

    “别再骗这群可怜人了,我们被命运诅咒折腾了几十年,不想再被继续骗下去!”

    打断罗伊娜说话的人,是刚刚返回大本营的塔林。他胳膊有纹身,面露凶相,身后跟随着十几位同样不屑所谓送信委托的跟班。

    事实上从刚才起大本营就分割成两派势力,一派围绕在居住区,一派则继续留在活动区,冷眼旁观邮差少女自以为是的发言。

    “我没有骗人!只要你们去…”

    “别再说了,遗迹守护者不会离开凄凉之地!我们的命运和黑牢紧紧捆绑在一起,不去其他任何地方!”这次打断对话的变成了萨勒斯,他选择与塔林站在一起。两位流放者的意见领袖表态后,原本聚拢在居住区的人群慢慢退散,只留下奥德杰一脸惊慌失措。

    萨勒斯没有闲着,立刻指挥二十多人跟随他离开洞窑,出发前往横断山脉东侧一处临时农田收割粮食,那里栽培了流放者生存下去的重要物资。

    “遗迹守护者有遗迹守护者自己的活法,哪怕被黑牢流放,也请不要站在高位来可怜我们。记住交易的条件,除此之外,别做不相干的多余事。”

    临行前,萨勒斯不忘警告罗伊娜一番,随后发动电摩托引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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