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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唯一一顿春饼宴,就是这样在笑声中开始,又在笑声中继续着。

    就像楚溪客说的,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当然,偶尔也会有些出乎意料的插曲。

    晚上的烤鸭到底没吃成,因为董书生那边出事了。

    今日休沐,董书生去了一趟太学。

    实际上,自从腿断了之后,他就没去过太学了,即便偶尔路过也会故意绕路走。因为担心遇到熟人,也担心自己记起从前,更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今日董书生原是去务本坊给孩子们买识字书,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太学门口。他站在门外,没好意思进去,就那么小心翼翼地看着。

    不期然见到了一位昔日的同窗。对方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已大为不同——

    那人穿着做工考究的官服,腰板笔直,脚下生风,过往的学子恭恭敬敬地唤他为“董典学”,这位同窗便温和儒雅地点点头,就像当年他们还是学子时,心目中先生该有的风度。

    这般意气风发,这般脱胎换骨,也是董书生曾经梦想过的人生。然而此刻,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唯有辛酸。

    董书生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对方先一步认出了他。

    这人也姓董,和董书生的名字十分相似。董书生叫“董玉”,对方叫“董珏”。当初,他们就是因为这奇妙的缘分一见如故,彼此扶持着走过了最艰难的求学岁月。

    董珏认出董书生的那一刻,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不止惊讶,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惊悚”了:“玉兄?你不是早已返回家乡了吗?”

    董书生同样心神不定,因此没有注意到对方此刻的异样,只叹息一声,赧然道:“不瞒珏兄,我当年在十里长亭与你告别,并非想要返回家乡,而是一心求死。”

    说到这句,董珏眸光一闪,似乎并不意外:“莫非,是被人救了?”

    董书生苦笑一声,说:“想来是命不该绝吧,半路遇上了进京寻我的老母亲,多亏了母亲悉心照料,我才捡回一条命。”

    ……

    这番情形,楚溪客并没有亲眼看到,是前来报信的跑腿小哥一五一十说给他听的。

    “后来,太学中有人叫跑腿,我便离开了片刻,后面的事就不太清楚了,只隐约听到先生跟那位旧友说了如今的住所,约好了改日再聚,便回了通济坊。

    “许是先生提着一摞书,被那些偷儿误会成了有钱人,居然把他拖进暗巷子,生生打了一顿!幸好咱们的人路过,这才把他给救了。”

    跑腿小哥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想来是后悔当时自己没跟着。

    楚溪客同样担心,来不及多问,当即就要去看董书生,却被姜纾拦住了。

    姜纾扭头问跑腿小哥:“董先生现下如何了,可请了大夫?”

    跑腿小哥忙道:“请了,也开了药,大夫说,好在我们去的及时,先生只受了些皮外伤,养养就能大好。”

    姜纾稍稍放下心,既然没有大碍,也就不用着急去救人了,于是他把楚溪客叫进书房,递给他一样东西。

    是四份考卷,笔迹各不相同,想来是有人誊抄的,其中一张卷头写着“董珏”,其余三张皆是“董玉”。

    楚溪客拿着考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姜纾问:“看出来不对了?”

    楚溪客诚实地摇摇头:“我就是想数数,这上面有多少字我不认识,刚才已经数到第三十八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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