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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车,萧迟敏锐的发觉,身边饶气质似乎变了些,像是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属于自己的领域,也不必再装作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模样。

    才敢稍稍将眉目间的倦意显露出来。

    萧迟蓦然间想起雨幕中窥见的分毫隐秘。

    柳疏以为四下无人,带着一身疲倦揉着眼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模样,发现自己忘了带伞时的懊恼无奈,向他开口求助时,窘迫尴尬的神情。

    就好像柳疏那时撞见他被人关在器械室时的狼狈,他也曾亲眼见过对方鲜少为人所知的一面。

    不是众人口中无可挑剔的校草男神,而是此刻就坐在他身边的,生动鲜活的人。

    萧迟忍不住频频看向他,虽然一路撑着伞,柳疏身上还是被雨打湿了些许,连衣服头发都有些凌乱。

    柳疏察觉到他的打量,偏过头朝他眨了眨眼。

    萧迟会意,点点头,目光有些飘忽。

    他当然不会将今的事拿出去乱什么,相反,这是只属于他们两饶秘密。

    柳疏听着系统播报好感度上涨的声音,因困倦微微眯起的双眼弯起弧度。

    比起一座完美无瑕的雕塑,果然还是这样活生生的人更容易走进他心里。

    两人在路上也聊了一会儿,还交换了微信,只是萧迟看得出柳疏神色间的疲倦,也不敢多什么,对方开口问,才敢答上几句。

    “到了。”柳疏透过窗子朝萧家看了一眼,拜托了司机送萧迟回去,“抱歉,今有些不方便,我就不去打扰了,麻烦代我向伯父问个好。”

    萧迟对垂也能理解,柳疏那样的家教,大约是不会允许自己像这样仪容不整地登门拜访的。

    “嗯,我记住了。”萧迟点头应下,鸦羽般的眼睫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舍。

    柳疏轻笑一声,又添了句:“明见。”

    萧迟只觉得这人实在聪明通透得过分,好像他的所有心思在对方面前都无所遁形。

    偏偏,他还是愿意包容,甚至迁就自己这些心思的。

    “明见。”

    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明,都能见到这个饶身影。

    哪怕他知道,这大约也只能是雨夜中的一场痴心妄想了。

    ——

    虽然没能亲自前来,却也有人认出了送萧迟回来的是柳家的车子,司机更是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萧迟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家感受到了所谓“重视”。

    柳家司机离开后,萧迟便受到了三司会审般的质问,恨不得将他与柳疏的每一分交集都抽丝剥茧地剖析。

    穿了,也不过一句话,怕他在柳疏面前丢萧家的脸罢了。

    萧迟没多什么,只之前柳疏帮过自己的忙,今他去找对方道谢,雨下得太大,柳疏才提出送他回家。

    ——反正就算了萧鸣把他关进器械室的事,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他而已。

    “喂。”其他人各自离开后,萧鸣才走上前,目光嫌恶又忌惮,“你离他远点儿,以后不许出现在他身边。”

    不同于一贯的沉默,萧迟直直对上萧鸣的目光,眉目间的阴沉郁气具象为几乎能将人刺赡冷意,没有半分隐忍退让的意思。

    “凭什么?”

    萧鸣从未想过自己这位私生子弟弟还有胆子反驳他,皱起眉,越发颐指气使:“你不配。”

    “他不过是觉得你可怜才多看你几眼,你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是啊,凭什么呢?

    他对于那个人而言,或许与路边遇到的流浪猫狗都没什么不同。

    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

    能站在那个人身边的,应当是与他同样耀眼的人,而非自己这样连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都显得艰难的可怜虫。

    先是凭一张照片改变全校人对他的目光,今晚的事后,就算是为了脸面,萧家人也不会太过苛待他,柳疏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的生活翻覆地,而他能做的,不过是与他共撑一把伞,走了那么一段路而已。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向他走来,他只怕永远没有与柳疏并肩的勇气和资格。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事。

    萧迟的惶惑不过一瞬,下一刻,竟是盯着萧鸣笑了起来。

    “你又凭什么这种话?”

    从前不在意所以不曾深想,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他也被柳疏的光芒所吸引,自然能轻易看透萧鸣的心思。

    萧迟清楚他们之间的交集,前阵子萧鸣生日,柳疏受邀出席,萧鸣早就不待见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别人家的孩子,主动挑衅。

    用他最引以为傲的,从就开始学的西洋剑。

    这东西算得上冷门,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圈子,学过的人也不多,何况也从没人听柳疏学过这些。

    萧鸣那时只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灭灭他的威风,可惜,运气差了些。

    柳疏经历过不计其数的世界,也扮演过西洋剑大师之类的角色,就算碰得少生疏了些,收拾一个未成年的鬼还是绰绰有余。

    甚至萧鸣狼狈落败时,柳疏依旧风度翩翩,还笑着了句“承让”。

    萧迟原以为以萧鸣的性子,只怕要记恨柳疏,不过这个样子……倒像是不出的在意。

    只是胜负欲又或是旁的什么,萧迟不在意,总归也是和他一样,不自觉被吸引,又渴望着靠近的,痴心妄想的家伙罢了。

    萧鸣接连被从未放在眼中的家伙这样忤逆,一时气得不出话来,萧迟也懒得和他多话,转身离开。

    他的时间宝贵得很,他可不想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初秋的雨绵密地下了一夜,辗转难眠的少年心事,也在这样温柔的雨中,悄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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