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脏海绵壮血管瘤手术的确不是什么疑难手术。
但是！
肝海绵状血管瘤破裂，却是极其凶险的一种情况。
国内手术成功率不到一成！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放弃大部分肝脏的前提下进行的手术。
一般情况下，肝海绵状血管瘤破裂，能坚持到医院的患者少之又少。
而抢救成功率自然会很低很低。
丰富的血运，让他的风险系数不断攀升。
这是专业共识。
任何一名肝胆外科医生对于这种手术的危险系数，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现在！
竟然有人说自己有把握？
虽然这一间办公室内，全都是一些外行的领导或者公务员。
可是，今天大家耳濡目染的，都很清楚一点：马书中危！
这种情况下，众人能来，不少人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后一面的准备。
陈家忠作为马书中一手提把认真培养的嫡系，虽然很希望老马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他不止一次希望出现一个英雄，他挺身而出，对着他们说道：我们可以的！
可是……
当他儿子出现的时候，陈家忠尴尬了。
特别是这混蛋小子，竟然直接跑到了嫂子身边，主动请缨。
这让陈家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此时，秦慧珍同样面色凝重的看着陈恭，眼神里多了几分闪烁。
随后看向陈恭：“小陈……这不是在开玩笑的场合。”
“你知道的！”
伴随着秦慧珍的这一番话响起。
身后一名中年男子忽然起身，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的问了句：
“你是谁？”
“谁带你来的？！”
说完之后，男子看向身边众人，随后把目光看向了省人民医院的院长李宝忠。
李宝忠见状，也是头上出现了一些汗珠。
虽然他贵为院长，可是……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可不是一般人啊。
李宝忠还未说话。
而一旁的赵雷和柳讯连忙站了出来。
“这是我们邀请来的专家。”
“没错！”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无语。
专家？
请来的？
呵呵……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谁信啊？
把我们当傻子呢？
可是，柳讯作为山河医科大第二附属医院的院长，他笑着说了句。
“这位是山河医科大五十周年校庆的25位荣誉校友之一，陈恭！”
“是我们邀请他过来的。”
“我相信他对这一台手术，会有帮助！”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不禁微微对视一眼。
在场的众人，没个厅级，都没有资格来到现场。
对于什么荣誉校友自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但是！
能被一个校长和省内知名专家邀请过来，应该也是有几分实力的。
哪怕他们是领导，却也不愿意得罪一个优秀的医生。
这个职业，注定了拥有一些其他人无法比拟的特权，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呢？
那中年人听见之后，虽然没有再次多说什么闲话，而是看向陈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之后，说了句：
“抓紧时间！”
但是陈恭的话，却引起了一名专业人士的质疑。
“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怎么可能！”
“这一台手术，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成功率。”
“这位小同志，你得为你说的话负责。”
“你的一番话，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力的。”
“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是百分之五十，临床数据是要有事实说话的。”
这一阵特殊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这才看向一旁的屏幕，忽然反应过来……
对！
还有一个远程的专家在呢。
这位可不是别人，而是原本答应了要来手术，却临时推脱了的孙洲。
国家肝胆外科研究所的副所长，肝移植中心主任。
名望很高。
可是，孙洲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且比较喜欢瞻前顾后。
虽然之前的确是萌生过一些过来的想法，毕竟万一自己成功的抢救了马书中，对于自己未来发展而言，会多一个有力的推手。
可是……
万一失败呢？
更何况，此时还有人不太希望手术成功呢！
孙洲自然不能亲自来。
可是……他是典型的骑墙派，就喜欢左右逢源。
于是，这才出此下策，远程视频咨询和讨论。
听见孙洲的话，并没有让陈恭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只是……
他却反问一句：“那你觉得手术成功率应该有多少？”
这话一出，孙洲顿时愣了一下。
而柳讯和赵雷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好家伙！
这个问题有水平啊！
果不其然，孙洲支支吾吾片刻，认真说道：
“秦女士，我觉得你慎重一点！”
“要相信科学！”
“按照肝病研究所最新数据显示，国内肝海绵状血管瘤破裂，目前的成功率是有研究的。”
“不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
而陈家忠这时候，也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拉着陈恭，压低声音，认真说了句：
“这里不能开玩笑。”
“你要为你的话负责！”
陈恭点头，认真的说了句：“我知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我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可以完成手术。”
“而且，术后并不需要太长的恢复时间，甚至不会对马叔叔的身体有多少影响。”
这一番话，顿时让现场每一个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大家都知道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这意思是在说，对方有一半的概率，让马老爷子顺利站起来，回到新的工作岗位上。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了。
以至于周围众人纷纷对视一眼，面色虽然大同小异，但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微妙。
说实话。
有些人，真的不太希望马书中出现在新的岗位上。
一个从纪委出来的人，做了二把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陈家忠此时也被陈恭的话吓到了。
他看着儿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就连秦慧珍也忍不住了。
抬头看向柳讯和赵雷。
二人见状，直接说道：
“我们愿意为陈恭做担保！”
“陈恭有这样的实力。”
“没错！”
在门口，听到陈恭这一番话的张明利立马走了进来。
秦慧珍见状，连忙对着张明利点了点头，随后指向陈恭。
张明利是上面委派下来的，目的就是全力以赴，救治马书中。
张明利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这个问题。
他只有一个目的。
怎么成功手术？
若是没有陈恭刚才的话，他的建议是姑息治疗，延长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最后的工作交接和人文关怀。
但是……
既然有好的办法，为什么不能听一下呢？
听一下能有什么损失？
所以，张明利并没有开门见山的否定陈恭的话。
而是好奇的问了句：
“你计划怎么做？”
“可以说一说你的方案吗？”
“我是张明利，也是本次马先生抢救工作的负责人。”
“我可以为这一台手术负责。”
秦慧珍对着陈恭点了点头：“这位是来自302医院肝胆外科的张教授，中央保健局的专家。”
“也是本次手术的负责人。”
秦慧珍此时不想放弃任何机会。
哪怕陈恭只有二十出头，哪怕秦慧珍对于陈恭也是有所了解。
陈恭闻声，看了一眼时间：“我有多长时间？”
张明利认真说了句：“三分钟！”
陈恭听完，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过身子，看向赵雷。
“把方案给我！”
赵雷点头，走了过来，把一张随意涂写的草稿纸放在了桌子上。
张明利立马认真看了起来。
此时此刻，周围安静无比。
卫健委主任罗哲文看了一眼陈恭，忽然面色凝重起来。
不仅是他，周围很多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恭。
对于这个贸然造访的，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大家满是好奇。
似乎……秦慧珍和对方还认识呢。
孙洲此时在视频里，神情高冷，一言不发。
他压根不相信陈恭会有什么好的方案！
但是，此时的众人，并没有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而是全都看向张明利。
他们大多数人，是希望手术可以成功的。
若是真的可行……
这可真的是个好消息。
而此时的张明利盯着看起来如同涂鸦一般的画作。
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张明利直接愣了一下。
随后，越看，张明利越是面色凝重！
三分钟很快过去！
张明利深吸一口气，看向陈恭：
“你会无损缝合？”
陈恭点头：“会！”
张明利继续问了句：“你有过一分钟内完成一条血管的吻合经验吗？”
陈恭摇了摇头：“没有！”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张明利目光如利刃一般犀利，盯着陈恭：“你这是在冒险！”
陈恭苦笑：“除了冒险，还有成功的概率吗？”
张明利闻声一愣，错愕片刻。
是啊！
除了冒险，还有成功的概率吗？
没有了！
这一次，张明利带着任务下来，他比谁都希望能成功。
可是，他反复推演，经过认真的思考，不断的讨论，也只能得到刚才的那一番方案。
除了冒险，还有机会吗？
没有了！
这个答案，他心知肚明。
而此时，张明利再次看向陈恭，问了句：“这个手术，不是传统术式，国外也没有先例。”
“你这样进行血管吻合，风险很难预估！”
“但是，我觉得，可以试试！”
此话一出，陈恭笑了。
他知道，自己有机会的。
说完之后，张明利这才看向秦慧珍，说了句：
“我觉得，这是手术成功，最好的方案，没有之一！”
“但是，不确定性同样存在。”
“最大的不确定性就是术者本身的能力。”
“这一点，我无法预估。”
“但是，若是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明利忽然转身看向陈恭。
“我叫陈恭！”
张明利点头：“若是陈恭可以按照他说的那样，完成血管吻合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此话一出，秦慧珍顿时瞪大眼睛，认真盯着陈恭，诧异许久。
随后看向陈家忠！
他知道，陈家忠不可能害老马。
只是……秦慧珍怎么也想不到，陈家忠的儿子，会成为这一台手术的关键人物。
这时候，张明利继续看了一眼时间：
“秦女士。”
“现在，需要你做出选择了。”
“时间有限，我给你们五分钟的考虑时间。”
“五分钟后，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我们拖不起了。”
“抱歉！”
秦慧珍闻声，直接摆了摆手，看向陈恭，笑着说了句：
“小陈，我相信你。”
“去做吧！”
“若是你马叔叔站在这里，也愿意相信和支持你。”
“我相信，他会和我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
秦慧珍是有胆魄的，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陈恭点头：“谢谢秦阿姨！”
秦慧珍摇了摇头：“不，无论手术如何，是我要谢谢你！”
秦慧珍又何尝不明白呢？
讨论再多的方案，又有什么意义？
毕竟，手术总得有人去做才行。
老马的情况过于特殊，有多少人，愿意去做，敢去做，不怕失败呢？
恐怕真的没有！
若是成功的，他们家可真的是欠了陈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
……
既然确定了方案。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手术了。
当张明利带着陈恭等人回到隔壁的会议室，并且宣布和确定了手术方案以及手术人选之后。
大家都是愣住了！
手术的主刀，自然是陈恭。
但是张明利却是主持大局的人。
随后是赵雷和柳讯二人，分别担任第一第二助手。
最后则是由省人民医院的肝胆外科主任，江天顺来做。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有江天顺加入，一切也会顺利很多。
当一行人换好衣服，朝着手术室内走去的时候。
最紧张的其实并对非是陈恭。
更不是赵雷和柳讯等人。
而是陈家忠！
此时的他坐在会议室内，盯着大屏幕上的手术室画面，坐立不安！
现在的他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
着急坏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可他却无比激情。
没办法，自己儿子上台，抢救自己的老上司。
而偏偏……自己儿子才21啊，临床都没有接触多久呢。
这不会出事儿吧？
秦慧珍看见陈家忠如此紧张，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一旁的男子忽然看向陈家忠：“这小陈……是你儿子？”
陈家忠无奈点头：“没错！”
“哎……”
对方见状，微微一笑：“真的是英雄出少年！”
“这才多大，竟然是本次手术的主刀医生。”
“老陈培养孩子，有一套啊！”
陈家忠满眼的苦涩。
若是有的选，他肯定不会让陈恭来的。
可惜！
“对了，孩子多大了？看着好年轻，没想到已经参加工作了？”对方继续说道。
此时，听见这话，陈家忠还未出声，而一旁的罗哲文忍不住说了句：
“没想到，陈恭竟然是陈秘书长的儿子？”
“呵呵！”
“真的不错！”
“这小陈，还是山河医科大的学生，并没有参加工作，可是……年纪，能代表啥？”
“小陈才21，却已经是山河医科大的荣誉校友！”
“绝对的天才！”
听见罗哲文的称赞，一旁的同事们纷纷对着陈家忠举手表示厉害！
陈家忠只能是有苦说不出。
毕竟，这手术，院士都躲着呢，也他娘的就自己儿子是傻子，非要上去！
不是说陈家忠不想让陈恭救人。
只是……
哎呦！
他心里太复杂了。
这时候，一个人说道：“行了，老陈，你这啥表情啊，这一次要是手术成功了，你可是大功臣啊！”
可是，若是失败了呢？
陈家忠感觉会难受许久！
一台手术，伤害两个人。
哎！
……
陈恭穿好手术衣之后。
耳边一阵声音响了起来。
【叮！垂念发动，手术状态提升中……】
听见这一阵声音之后，陈恭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一些细微的改变。
他整个人变得充满了激情。
似乎是肾上腺素飞速飙升带来的专注力无比集中。
看着陈恭此时的眼睛，就连一旁原本有些担忧的张明利，都忍不住惊讶的多看了几眼。
作为外科专家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陈恭今天的状态十分好！
于是，张明利主动让开了位置，陈恭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