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着，莫名底气有些不足。
虽然她有起码八成的把握确认，流浪者记得那段时间——但是，万一呢？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确实记得，那么，好像，她也不是有权力去质问的那一个。
“......抱歉，我太激动了。”
少女说着，紧紧揪住流浪者衣领的手缓缓松开，手掌都被衣料挤压得发红，连逐渐解放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发麻。
“怎么，心虚了吗？”
流浪者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怎么不说了？说你引得我上钩，说你一次又一次的离开，说你一厢情愿，狂妄蛮横地闯进我的生活——”
“这些，你怎么不说？”
流浪者贴近了少女的脸，面上分明是笑着的，可是语气是颤抖的，是愤怒的，也是恐惧的。
“我......”
一连串的质问叫少女不知所措，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从脸颊边滚落，最后没入她的衣领：
“抱歉......我不想——”
“你也不想那些发生，你也不想让我经历那些——你是什么人啊，救，世，主，小姐。”
“对，我承认了，我确实什么都记得，我不仅都记得，我还什么都经历了，知道了吗？”
自从那次，他强行争夺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他的独立意识就在慢慢消弭，最终在最平常不过的一天里，融入了属于“倾奇者”的那段意识。
于是，他再次经历了那些，对于他来说，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些幸福与温暖，他经历了；那些痛苦与背叛，他也经历了。
失去了上帝视角的他只是像无数个普通人那样，在命运中浑浑噩噩地成为着自己苦难的推手。
“不要再自以为是地拯救些什么了，小姐。”
流浪者看着少女滑落的那滴泪，最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无法避免地，从心底软了软。
他合了合眼，长舒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整盘崩塌：
“不要，再闯入我的生活了。”
是的，无论对哪个时期的他而言，少女都是一个蛮横无理的闯入者。
她先是进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然后占据他的心，甚至让他的肉体都不可避免地记住了他——然后，这个闯入者便会再次如同她闯入那般突然地离开，让他独自面对没有她的生活。
不，甚至对那时候的倾奇者来说，有一个疑问——
她离开之后的生活，还叫生活吗？
他感觉不算。
因为那种属于最平常日子中的安稳与幸福吗，他再也没有体会到了。
“生活”，随着少女的离开，而离开了。
她就是抢走他生活的强盗。
他恨她吗？
那种感情恐怕不能被称之为恨——虽然和恨一般刻骨铭心，但是他不想做出什么报复的举动，他只想远离她——远离那种被遗弃的感觉。
毕竟，谁又说得清楚，她会在什么时候，再次，抢走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